陳聰：奮斗者的故事值得永遠傳頌

陳聰

他們苦苦堅守一生的東西，究竟是什么？人們冥思苦想的答案，已經寫在了這一群人的故事里。這種代代傳承的精神，樹起了一座燈塔，引導著后輩們不斷前進。

我從《心有大我至誠報國——黃大年》一書開始走上報告文學創作之路。8年來，我始終尋找著被一種強大精神力量震撼的感覺。新中國成立之初，哈爾濱工業大學一代青年學者奔赴理想的奮斗故事，給予我的正是這種力量。

20世紀50年代，800多名青年師生響應國家號召，從各地齊聚哈爾濱。在10余年時間內，他們創辦了哈工大的24個新專業，為我國高等教育的快速發展和國家工業化建設作出了突出貢獻。這支平均年齡只有27.5歲的青年人才隊伍，被稱為哈工大“八百壯士”。我希望能用手中的筆，把這段分量很重但少為人知的故事忠實呈現。

《“八百壯士”今何在：我們時代的哈工大》與我以往的創作有很大不同，此前書寫模范人物如黃大年、鐘揚、王繼才、李德威等，基本上圍繞個人成長脈絡，遵循線性敘述邏輯。而本書要寫百年名校哈工大這個“集體”，并以此為縮影展現中國共產黨的百年奮斗史，難點在于個體、集體和時代敘事的融合。面對卷帙浩繁的材料，如何切中肯綮而又錯落有致地展現人物身后這所高校的歷史？開篇從何處落筆？哪位“壯士”第一個出場？哪個場景第一幕鋪陳？我反復思考，最終把本書開篇設定在20世紀50年代。當時新中國剛剛成立、百業待興，“現在我們能造什么？能造桌子椅子，能造茶碗茶壺……但是，一輛汽車、一架飛機、一輛坦克、一輛拖拉機都不能造。”于是，從第一章《“鐵將軍”與他的“十四行詩”》開始，一位位科學家在漫天飛雪中向我走來，作品架構至此逐漸清晰。我甚至能夠感受到，那個時代、那群人的聲音反復在我的腦海中縈繞，仿佛他們剛剛才揮手告別，還未走遠。

讓我感觸最深的，是老一輩知識分子的愛國之情和報國之志。無論是在戰火紛飛時遠渡重洋，還是在改革開放后出國深造，他們在留學期間創造了輝煌的業績，被國外專家一再挽留，并被許以優渥的待遇和條件。但無一例外，他們都選擇了回國。他們看到了彼時中國與發達國家之間的差距，于是下定決心把追趕、超越作為努力的方向。“我的國家再窮，她是我的祖國”“任何誘惑與恐嚇，都阻擋不住祖國的召喚，都改變不了科學家那覺醒了的中國靈魂”……一顆顆赤子之心讓人動容。

讓我難忘的還有那種耐得住寂寞、遇到困難從不退卻從不叫苦的精神。劉永坦院士團隊的新體制雷達之路，從開始方案論證到建立實驗站再到實現對海探測技術的重大突破，歷時8年；從實驗項目轉化成完整的雷達系統，又用了近20年。團隊成員的這20年都是在自然條件非常惡劣的艱苦環境中度過的。20年中，一名名風華正茂的大學生、博士生、教授，在自己最好的青春年華揮灑汗水，迸發智慧。他們苦苦堅守一生的東西，究竟是什么？人們冥思苦想的答案，已經寫在了這一群人的故事里。

最后成稿時，我艱難地取舍著20萬字初稿的文字，定下“1950年”“北上”“底色”“一新”“功夫”“風華”“回響”“歸宿”幾個章節題目，將歷史的碎片分門別類地串聯起來，讓不同時代的哈工大人在故事中看得到彼此的背影，尋得到各自的足跡，共同展示一種精神力量。這種代代傳承的精神，樹起了一座燈塔，引導著后輩們不斷前進。

當下，每分每秒都有新的話題、新的熱點，人生也有更多可能。但我還是想讓讀者了解到，仍然有這樣一群人，他們終其一生只做一件事，他們緊盯國際前沿的“無人區”，為了一個數字、一個信號、一段光譜，發出一個人所能發出的最大光亮。我筆下的故事，并不限于20世紀50年代的那一群人，這是一個薪火相傳、前后相繼的群體，是愛國奉獻、艱苦創業的奮斗者的縮影。千千萬萬的奮斗者們，在中華民族復興偉業中寫下了精彩篇章，他們的故事，值得后來人書寫、銘記和傳頌。